資源簡介

《樂府詩》選讀[footnoteRef:1] [1: 選自《漢樂府全集》，曹勝高、岳洋峰輯注，長江出版傳媒&崇文書局出版，2018年9月第1版。]
卷三 鼓吹曲辭
戰城南曲
戰城南，死郭北，野死不葬烏可食。為[footnoteRef:2]我謂烏：“且為客豪[footnoteRef:3]，野死諒不葬，腐肉安能去子逃？”水深激激[footnoteRef:4]，蒲葦冥冥。梟騎戰斗死，駑馬徘徊鳴。 [2: 為：據《文選補遺》，此處無“為”字。] [3: 豪：同“號”，指大聲哀號。] [4: 激激：形容水清澈的樣子。]
梁筑室，何以南？梁何北[footnoteRef:5]？禾黍而獲君何食？愿為忠臣安可得？思子良臣，良臣誠可思。朝行出攻，暮不夜歸。 [5: 梁何北：據《文選補遺》《廣文選》《古詩紀》，此三字作“何以北”。此句兩個“梁”字有二解，一解：均為表聲字，無義；二解：前一個意為“橋梁”，后一個為衍字，當刪。]
上邪曲
上邪，我欲與君相知，長命無絕衰。山無陵，江水為竭，冬雷震震夏雨雪，天地合，乃也與君絕。
卷四 相和歌辭
箜篌引
公無渡河，公竟渡河。墮河而死[footnoteRef:6]，將奈公何。 [6: 墮：《文選補遺》作“墜”。《初學記》“墮”上有“公”字。墮河而死：《白帖》作“公墮河死”。]
江 南
江南可采蓮，蓮葉何田田[footnoteRef:7]。魚戲蓮葉間，魚戲蓮葉東，魚戲蓮葉西，魚戲蓮葉南，魚戲蓮葉北。 [7: 田田：荷葉茂盛的樣子。]
蒿 里
蒿里誰家地，聚斂魂魄無賢愚。鬼伯[footnoteRef:8]一何相催促，人命不得不踟躕。 [8: 鬼伯：鬼中之長，指閻王。]
雞 鳴
雞鳴高樹巔，狗吠深宮中。蕩子何所之，天下方太平。刑法非有貸，柔協正亂名。
黃金為君門，璧玉為軒堂。上有雙樽酒，作使邯鄲倡。劉王碧青甓，后出郭門王。
舍后有方池，池中雙鴛鴦。鴛鴦七十二，羅列自成行。鳴聲何啾啾，聞我殿東廂。
兄弟四五人，皆為侍中郎。五日一時來，觀者滿路傍。黃金絡馬頭，颎颎何煌煌。
桃生露井上，李樹生桃傍。蟲來嚙桃根，李樹代桃僵。樹木身相代，兄弟還相忘。
平陵東
平陵[footnoteRef:9]東，松柏桐，不知何人劫義公[footnoteRef:10]。劫義公，在高堂下，交錢百萬兩走馬[footnoteRef:11]。兩走馬，亦誠難，顧見追吏心中惻。心中惻，血出漉[footnoteRef:12]，歸告我家賣黃犢。 [9: 平陵：指漢昭帝劉弗陵之墓，在長安西北。] [10: 義公：對好人的稱呼，一說姓義的男子。] [11: 交錢百萬兩走馬：余冠英《樂府詩選》認為：“是賄賂和贖金。走馬：善走的馬。”曹道衡《樂府詩選》認為：“交錢百萬和快馬兩匹。”馬國強《樂府詩語“兩走馬”新解》認為：“所謂‘兩走馬’，應是漢時口語詞，以‘走馬’隱走人之意，猶今人所說的兩拉倒，各走各的。”] [12: 漉：血從體內滲出。]
陌上桑[footnoteRef:13] [13: 《宋書·樂志》作《艷歌羅敷行》。《玉臺新詠》一作《日出東南隅行》。]
日出東南隅，照我秦氏樓。秦氏有好女，自名為羅敷。羅敷喜蠶桑，采桑城南隅。青絲為籠系，桂枝為籠鉤。頭上倭墮髻，耳中明月珠。緗綺為下裙，紫綺為上襦。行者見羅敷，下擔捋髭須。少年見羅敷，脫帽著帩頭。耕者忘其犁，鋤者忘其鋤。來歸相怨怒，但坐觀羅敷。
使君從南來，五馬立踟躕。使君遣吏往，問是誰家姝？“秦氏有好女，自名為羅敷。”“羅敷年幾何？”“二十尚不足，十五頗有余”。使君謝羅敷：“寧可共載不？羅敷前致辭：“使君一何愚！使君自有婦，羅敷自有夫！”
“東方千余騎，夫婿居上頭。何用識夫婿？白馬從驪駒，青絲系馬尾，黃金絡馬頭；腰中鹿盧劍，可值千萬余。十五府小吏，二十朝大夫，三十侍中郎，四十專城居。為人潔白皙，鬑鬑頗有須。盈盈公府步，冉冉府中趨。坐中數千人，皆言夫婿殊。”
長歌行三首（其一）
青青園中葵，朝露待日晞。陽春布德澤，萬物生光輝。常恐秋節至，焜黃[footnoteRef:14]華葉衰。百川東到海，何時復西歸？少壯不努力，老大徒傷悲。 [14: 焜黃：葉子枯黃。]
西門行
出西門，步念之[footnoteRef:15]，今日不作樂，當待何時？逮為樂[footnoteRef:16]，逮為樂，當及時。何能愁怫郁[footnoteRef:17]，當復待來茲。釀美酒，炙肥牛，請呼心所物，可用解憂愁。人生不滿百，常懷千歲憂。晝短苦夜長，何不秉燭游。游行去去[footnoteRef:18]如云除，弊車羸馬為自儲。 [15: 步念之：一邊走一邊思索。] [16: 逮為樂：及時行樂。] [17: 怫郁：心情不舒暢的樣子。] [18: 去去：越走越遠。]
東門行
出東門，不顧歸。來入門，悵欲悲。盎[footnoteRef:19]中無斗米儲，還視架上無懸衣。拔劍東門去，舍中兒母牽衣啼。“它家但愿富貴，賤妾與君共哺糜[footnoteRef:20]。上用倉浪天故，下當用此黃口兒。今非！”“咄！行！吾去為遲！白發時下難久居。” [19: 盎：一種口小腹大的容器。] [20: 糜（mí）：粥。]
飲馬長城窟行
青青河畔草，綿綿思遠道。遠道不可思，夙昔[footnoteRef:21]夢見之。夢見在我傍，忽覺在他鄉。他鄉各異縣，輾轉不相見。枯桑知天風，海水知天寒。入門各自媚，誰肯相為言？客從遠方來，遺我雙鯉魚[footnoteRef:22]。呼兒烹鯉魚，中有尺素書[footnoteRef:23]。長跪讀素書，書中竟何如？上言加餐食，下言長相憶。 [21: 夙昔：一作“宿昔”，昨夜。] [22: 遺（wèi）：給予。雙鯉魚：此處指信函。] [23: 尺素：古人書寫用的長一尺左右的白色生絹。]
婦病行
婦病連年累歲，傳呼丈人前一言。當言未及得言，不知淚下一何翩翩。“屬累君兩三孤子，莫我兒饑且寒，有過慎莫笡笞[footnoteRef:24]，行當折搖[footnoteRef:25]，思復念之！” [24: 笡（qiè）笞：一作“笪(dá)笞”，用鞭子抽打。] [25: 行當：即將，將要。折搖，猶“折夭”，夭折。]
亂[footnoteRef:26]曰：抱時無衣，襦復無里。閉門塞牖，舍孤兒到市。道逢親交，泣坐不能起。從乞求與孤兒買餌，對交啼泣，淚不可止：“我欲不傷悲不能已。”探懷中錢持授交。入門見孤兒，啼索其母抱。徘徊空舍中，“行復爾耳，棄置勿復道！” [26: 亂：樂曲的末章。]
孤兒行
孤兒生，孤子遇生，命獨當苦。父母在時，乘堅車，駕駟馬。父母已去，兄嫂令我行賈。南到九江，東到齊與魯。臘月來歸，不敢自言苦。頭多蟣虱，面目多塵土。大兄言辦飯，大嫂言視馬。上高堂，行取殿下堂。孤兒淚下如雨。使我朝行汲，暮得水來歸。手為錯，足下無菲。愴愴履霜，中多蒺藜。拔斷蒺藜腸肉中，愴欲悲。淚下渫渫，清涕累累。冬無復襦，夏無單衣。居生不樂，不如早去，下從地下黃泉。春氣動，草萌芽。三月蠶桑，六月收瓜。將是瓜車，來到還家。瓜車反覆。助我者少，啖瓜者多。愿還我蒂，兄與嫂嚴。獨且急歸，當興校計。
亂曰：里中一何譊譊，愿欲寄尺書，將與地下父母，兄嫂難與久居。
艷歌何嘗行
飛來雙白鵠，乃從西北來。十十五五，羅列成行。妻卒被病，行不能相隨。五里一返顧，六里一徘徊。“吾欲銜汝去，口噤不能開；吾欲負汝去，毛羽何摧頹。樂哉新相知，憂來生別離。躇躕顧群侶，淚下不自知。”“念與君別離，氣結不能言。各各重自愛，道遠歸還難。”“妾當守空房，閉門下重關。若生當相見，亡者會黃泉。”今日樂相樂，延年萬歲期[footnoteRef:27]。 [27: 曹道衡《樂府詩選》認為：“此句疑入樂時所加，與全詩無甚關系。”]
艷歌行
翩翩堂前燕，冬藏夏來見。兄弟兩三人，流宕在他縣。故衣誰當補，新衣誰當綻[footnoteRef:28]？賴得賢主人，覽取為吾綻。夫婿從門來，斜柯西北眄[footnoteRef:29]。語卿且勿眄，水清石自見。石見何累累，遠行不如歸。 [28: 綻：縫補，縫紉。] [29: 斜柯：猶今口語“歪斜”；一作“斜倚”，疑是依義改字。眄(miǎn)：斜著眼。這句是說丈夫發生了猜疑。]
白頭吟
卓文君
皚如山上雪，皎若云間月。聞君有兩意，故來相決絕。
今日斗酒會，明旦溝水頭。躞蹀[footnoteRef:30]御溝上，溝水東西流。 [30: 躞(xiè)蹀(dié)：猶“蹀躞”，小步行走的樣子。]
凄凄復凄凄，嫁娶不須啼。愿得一心人，白頭不相離。
竹竿何裊裊，魚尾何簁簁[footnoteRef:31]！男兒重意氣，何用錢刀為！ [31: 簁(shāi)簁：形容魚尾象濡濕的羽毛。這里用隱語表示男女相愛的幸福。]
明·陸時雍：“文君驕怨。《白頭吟》意氣悍然，決裂殆盡。”
明·王夫之：“亦雅亦宕，樂府絕唱。捎著當日說，一位愴人。《谷風》敘有無之求，《氓》蚩數‘復關’之約，正自村婦鼻涕長一尺語。必謂漢人樂府不及《三百篇》，亦紙窗下眼孔耳。屢興不厭，天才欲比文園之賦心。”
怨詩行
天德悠且長，人命一何促。百年未幾時，奄若風吹燭。
嘉賓難再遇，人命不可贖。齊度游四方，各系太山錄[footnoteRef:32]。 [32: 太山：即泰山，相傳泰山之神掌管生死之權。太山錄：掌管生死的名錄。]
人間樂未央，忽然歸東岳。當須蕩中情，游心恣所欲。
怨歌行
班婕妤
新裂齊紈素[footnoteRef:33]，皎潔如霜雪[footnoteRef:34]。裁為合歡扇，團團似明月。出入君懷袖，動搖微風發。常恐秋節至，涼飆奪炎熱。棄捐篋笥[footnoteRef:35]中，恩情中道絕。 [33: 紈素：潔白精細的細絹。] [34: 皎潔：一作“鮮潔”。] [35: 篋(qiè)笥(sì)：盛物的方形竹器。]
卷六 琴曲歌辭
芑梁妻歌
樂莫樂兮新相知，悲莫悲兮生別離[footnoteRef:36]，哀感皇天城為墜。 [36: 語出屈原《九歌·少司命》。]
引聲歌[footnoteRef:37] [37: 一曰《莊周獨處吟》，傳為莊周所作。]
天地之道，近在胸臆。呼噏精神，以養九德。
渴不求飲，饑不索食。避世守道，志潔如玉。
卿相之位，難可直當。巖巖之石，幽而清涼。
枕塊寢處，樂在其央。寒涼固回，可以久長。
大風起
劉邦
大風起兮云飛揚，威加海內兮歸故鄉，安得猛士兮四方。
琴 歌二首
司馬相如
其一
鳳兮鳳兮歸故鄉，遨游四海求其皇。時未遇兮無所將，何悟今兮升斯堂！有艷淑女在此方，室邇人遐毒[footnoteRef:38]我腸。（何緣交頸為鴛鴦，胡頡頏兮共翱翔！） [38: 毒：苦。]
其二
皇兮皇兮從我棲，得托孳尾[footnoteRef:39]永為妃。交情通意心和諧，中夜相從知者誰？雙翼俱起翻高飛，無感我思使余悲。 [39: 孳（zī）尾：指鳳凰繁衍生息之意。這里指結為夫婦、婚配。]
卷七 雜曲歌辭
驅車上東門行
驅車上東門，遙望郭北墓。白楊何蕭蕭，松柏夾廣路。下有陳[footnoteRef:40]死人，杳杳即長暮。潛寐黃泉下，千載永不寤。浩浩陰陽移，年命如朝露。人生忽如寄，壽無金石固。萬歲更相送，賢圣莫能度。服食求神仙，多為藥所誤。不如飲美酒，被服紈與素。 [40: 陳：久。]
梁甫吟
步出齊城門，遙望蕩陰里。里中有三墓，累累正相似。問是誰家墓，田疆古冶子。力能排南山，文能絕地紀。一朝被讒言，二桃殺三士。誰能為此謀，國相齊晏子。
清·何焯：“諸葛亮傳好為《梁父吟》，蔡中郎《琴頌》云：‘《梁父》悲吟，周公《越裳》’武鄉之志，其有取于此乎？今所傳之詞，蓋非其作。”（《義門讀書記》）
悲 歌
悲歌可以當泣，遠望可以當歸。思念故鄉，郁郁累累[footnoteRef:41]。欲歸家無人，欲渡河無船，心思不能言，腸中車輪轉。 [41: 郁郁累累：此處指故鄉的樹木繁盛連綿的樣子。]
羽林郎
辛延年
昔有霍家奴，姓馮名子都。依倚將軍勢，調笑酒家胡。胡姬年十五，春日獨當壚。長裾連理帶，廣袖合歡襦。頭上藍田玉，耳后大秦珠。兩鬟何窈窕，一世良所無。一鬟五百萬，兩鬟千萬余。不意金吾子，娉婷過我廬。銀鞍何煜爚[footnoteRef:42]，翠蓋空踟躕。就我求清酒，絲繩提玉壺。就我求珍肴，金盤膾鯉魚。貽我青銅鏡，結我紅羅裾。不惜紅羅裂，何論輕賤軀。男兒愛后婦，女子重前夫。人生有新舊，貴賤不相逾。多謝金吾子，私愛徒區區。 [42: 煜(yù)爚(yuè)：耀眼的樣子。]
枯魚過河泣
枯魚過河泣，何時悔復及。作書與魴鱮[footnoteRef:43]，相戒慎出入。 [43: 魴（fáng）：魚名，今為武昌魚。鱮（xù），魚名，即鰱魚。]
明·王夫之：“無限！”（《古詩評選》）
清·沈德潛：“漢人每有此種奇想。”（《古詩源》）
冉冉孤生竹
冉冉孤生竹，結根泰山阿[footnoteRef:44]。與君為新婚，菟絲附女蘿。菟絲生有時，夫婦會有宜。千里遠結婚，悠悠隔山陂[footnoteRef:45]。思君令人老，軒車來何遲！傷彼蕙蘭花，含英揚光輝。過時而不采，將隨秋草萎。君亮執高節，賤妾亦何為？ [44: 阿(ē)：山坳，即山的彎曲之處。] [45: 陂(bēi)：山坡，斜坡。亦可泛指山和水。]
古 歌
秋風蕭蕭愁殺人，出亦愁，入亦愁。座中何人，誰不懷憂。令我白頭。胡地多飆風，樹木何修修。離家日趨遠，衣帶日趨緩。心思不能言，腸中車輪轉。
古步出夏門行（三首）
白骨不覆，疫癘[footnoteRef:46]流行。 [46: 疫癘（lì）：指瘟疫。]
市朝易人，千載墓平。
行行復行行，白日薄西山。
視刀镮[footnoteRef:47]歌 [47: 镮：同“環”。]
常恨言語淺，不如人意深。今朝兩相視，脈脈動人心。
卷八 雜歌謠辭
楚 歌
劉邦
鴻鵠高飛,一舉千里。羽翼已就,橫絕四海。橫絕四海,當可奈何,雖有矰繳[footnoteRef:48],尚安所施。 [48: 矰繳（zēng zhuó）：射鳥時用的系著絲繩的短箭。]
民為淮南厲王歌
一尺布，尚可縫。一斗粟，尚可舂。兄弟二人不相容。
秋風辭
劉徹
秋風起兮白云飛，草木黃落兮雁南歸。蘭有秀兮菊有芳，懷佳人兮不能忘。泛樓船兮濟汾河，橫中流兮揚素波。簫鼓鳴兮發棹歌，歡樂極兮哀情多。少壯幾時兮奈老何！
天下為衛子夫歌
生男無喜，生女無怒，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。（《史記》）
李延年歌
北方有佳人，絕世而獨立，一顧傾人城，再顧傾人國！寧[footnoteRef:49]不知傾城與傾國，佳人難再得！ [49: 寧：豈。]
李夫人歌
是邪，非邪？立而望之，偏何姍姍其來遲。
烏孫公主歌
劉細君
吾家嫁我兮天一方,遠托異國兮烏孫王。 穹廬為室兮氈為墻,以肉為食兮酪為漿。 居常土思[footnoteRef:50]兮心內傷,愿為黃鵠兮歸故鄉。 [50: 土思：漢土之思。]
匈奴歌
亡我祁連山，使我六畜不蕃息。失我焉支山[footnoteRef:51]，使我婦女無顏色。 [51: 焉支山：在河西走廊中部，今甘肅張掖山丹縣境內。]
李陵歌
徑萬里兮度沙漠，為君將兮奮匈奴。路窮絕兮矢刃摧，士眾滅兮名已隤[footnoteRef:52]。老母已死，雖欲報恩將安歸。 [52: 隤tuí：敗壞。]
穎川兒歌
潁水清，灌氏寧。潁水濁，灌氏族。（《史記》）
弘農王悲歌
天道易兮我何艱！棄萬乘兮退守蕃。逆臣見迫兮命不延，逝將去汝兮適幽玄。
唐姬悲歌
皇天崩兮后土頹，身為帝兮命夭摧。死生路異兮從此乖，奈我煢獨兮心中哀。
越謠歌
君乘車，我戴笠，他日相逢下車揖。君檐簦[footnoteRef:53]，我跨馬，他日相逢為君下。 [53: 簦（dēng）：古代有柄的笠。]
城中謠
城中好高髻，四方高一尺；城中好廣眉，四方且半額；城中好大袖，四方全匹帛。
（吳王好劍客，百姓多創瘢[bān]；楚王好細腰，宮中多餓死。）
后漢桓靈時謠二首
舉秀才，不知書。察孝廉，父別居。寒素清白濁如泥，高第良將怯如黽[footnoteRef:54]。 [54: 黽（měng）：古書上說的一種蚌。一作“蠅”。]
古人欲達勤誦經，今世圖官免治生。
后漢順帝末京都童謠
直如弦，死道邊。曲如鉤，反封侯。
后漢靈帝末京都童謠
侯非侯，王非王，千乘萬騎上北芒。
（言東漢末年獻帝被侯王所迫。）
漢末洛中童謠
雖有千黃金，無如我斗粟。斗粟自可飽，千金何所直。
錫山古謠
有錫兵，無錫寧。[footnoteRef:55] [55: 本篇《太平御覽》《太平寰宇記》載為：“無錫寧，天下平。有錫兵，天下爭。”《無錫縣志》載為：“有錫兵，天下爭。無錫寧，天下清。有錫沴[lì，災害]，天下弊。無錫義，天下濟。]
賈生引野諺
前事之不忘，后事之師也。（《史記》）
東方朔歌
陸沉于俗，避世金馬門[footnoteRef:56]。宮殿中，可以避世全身。何必深山之中，蒿廬之下。（《史記》） [56: 金馬門：宦署門也，門傍有銅馬，故名之。]
桓寬引語
廚有腐肉，國有饑民。廄有肥馬，路有餒人。
《淮南子》引諺
鳥窮則啄，獸窮則觕[footnoteRef:57]，人窮則詐。 [57: 觕（cū）：同“粗”，粗暴，粗魯。一作“攫”。]
司馬遷引諺
桃李不言，下自成蹊。（《史記》）
褚先生引諺
美女入室，惡女之仇。（《史記》）
褚先生引諺
相馬失之瘦，相士失之窮。
劉輔引里語
腐木不可以為柱，卑人不可以為主。（《漢書》）
王嘉引里諺
千人所指，無病而死。（《漢書》）
更始時長安中語
灶下養，中郎將。爛羊胃，騎都尉。爛羊頭，關內侯。
曹丘生引楚人諺
得黃金百斤，不如得季布一諾。（《史記》）
光武引諺
貴易交，富易妻。（《后漢書》）
宋弘引語
貧賤之交不可忘，糟糠之妻不下堂。 （《后漢書》）
章帝引諺
作舍道傍，三年不成。
王符引諺論得賢
一犬吠形，百犬吠聲。
楚國百姓為王負芻語
楚雖三戶，亡秦必楚。 （《風俗通義》）
應邵引里語論讞獄
縣官漫漫[footnoteRef:58]，冤死者半。 [58: 漫漫：此處指任意妄為。]
王符引諺論考績
曲木惡直繩，重罰惡明證。
時人為呂布語
人中有呂布，馬中有赤兔。（《三國志》）
諸儒為楊震語
關西孔子，楊伯起。 《后漢書》
高誘引里諺
牛頭而賣馬脯。 （《呂氏春秋》）
賈誼《新書》引語
禍出者禍反，惡人者人亦惡之。 （《新書·春秋》）
《史記》引蔡澤語
鑒于水者見面之容，鑒于人者知吉與兇。
韓安國諫梁孝王引語論伐匈奴
強駑之極[footnoteRef:59]，矢不能穿魯縞；沖風[footnoteRef:60]之末，力不能漂鴻毛。（《史記》） [59: 極：末端。“極”與“末”兩者為同義互用。《漢書》作“末”。] [60: 沖風：迅疾之風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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